没有主帅的授权,下面将领是无权调动军队的。
何况手中有限的线索,也不能保证抓到贼首。主动请缨,却又没完成任务,在官场上是大忌。
尤其是在临近升迁的关键时刻,多一事不如少一事,无过便是功。
……
扬州城。
收到捷报的徐阁老,只感觉头大。
南下这么长时间,好事没有一件轮到他,麻烦事却是一件接一件。
官军收复泰州城是一件大喜事,留下的那七万多战俘,就是一个烫手的山芋。
武将都没杀降,他这个清流领袖,那就更不能干了。
赦免是不可能的,再怎么怀柔,也没有赦免反贼的道理。
按照以往的惯例,朝廷对造反的胁从者,多是流放充军。
毕竟,能够造反的都是青壮,老弱妇孺早就死在了战乱中。
直接杀了太过可惜,不如废物利用,还能体现朝廷的仁德。
五城兵马司这次抓到的俘虏情况特殊,青壮没有抓到几个,老弱妇孺倒是逮了一堆。
流放充军,估摸着不等人到地方,就全部给倒下了。
即便是有侥幸活下来的,人家边军不会要。
“怀昌,你看这些人该怎么处理?”
徐文岳放下手中的公文询问道。
“阁老,这种事情我朝没有先例。
终归是反贼,处理轻了,交代不过去。
天下人同情弱者,若是处理重了,又有损您的清名,
不如先把人关起来,奏报朝廷请陛下裁定吧!”
侯怀昌略显犹豫的说道。
清流党人不受皇帝待见,很大程度上都是遇到棘手的问题,经常甩锅给皇帝。
天灾人祸是皇帝失德,朝廷财政亏空是皇帝铺张浪费,前线战败是皇帝没有任用贤臣……
偏偏他们这群贤臣只负责发现问题,从来不去解决问题。
“不妥!”
徐文岳失望的摇了摇头。
作为清流出身的内阁大臣,徐文岳自然不是简单的清流党人。
相比一众同僚,他是有政治抱负的。
鞠躬尽瘁死而后已做不到,但在力所能及的情况下,他还是想做事的。
遇到问题,向皇帝甩锅最容易,可这样也会让他丧失皇帝的信任。
天元帝可不是好糊弄的主,前面这么干的几位清流大佬,一个个都回家去种地去了。
“阁老,如果不奏报给朝廷,那不妨先观望一二。
战俘不光我们这边有,淮安府那边同样少不了。
我们可以先看阉党怎么干,如果合适的话,就跟着效仿。
即便是造成了不良影响,必要的时候,可以设计让阉党背黑锅!”
听了侯怀昌的新建议,徐文岳满意的点了点头。
甩锅给同僚,可比甩锅给皇帝安全多了。
就算事情泄露出去,清流党人也会一口咬定是阉党干的。
“给舞阳侯传讯,让他先代为看管战俘,所需的粮草我会尽快派人给他送过去。
派人催促一下南京户部,告诉他们赶紧抓紧时间筹粮,我最多再给他们七天时间。
若到期之后,还没筹集到三十万石粮食,那就直接回家好了。
朝廷不养无用之官!
告诉吏部尚书,如果再没有合适人选,本阁老就上奏朝廷保举他担任扬州知府。”
徐文岳冷漠的说道。
户部和吏部是大虞含权量最高的部门,但那是京师的吏部和户部,不是南京的养老备胎衙门。
作为一名阁臣,想收拾边缘化的养老官员,还是不难的。
同样是一步步爬上去的,这些官员的想法,徐文岳最了解不过。
迟迟不见动静,无非是一个个都不想承担责任。
下面人不承担责任,那么责任就会转移到他这钦差大臣身上。
现在的麻烦,本质上还是这两个部门不作为,才让麻烦找上了他。
若是下面州府衙门刚出现空缺,南京吏部就任命了官员,那么这些事情完全可以丢给下面人处理。
作为钦差大臣,他只需要盯着下面的人干活即可。
搞砸了,那是下属的责任,他只需承担监管责任。
哪里需要像现在这样,大小事务都要事必躬亲不说,身上的责任还背了一大堆。
……
泰州城。
经过长达十天的清理,终于清空了城池中的尸体。
踏入这座古老的城池,入眼尽是伤痕和创伤,李牧的眼睛忍不住湿润起来。
战争带来的破坏力,实在是太大了。
一场叛乱,硬生生毁灭了一座州府。
想要重新恢复往日的繁荣,没有数十年的修养生息,很难恢复过来。
“千户大人,隔壁几座营地中,病倒的俘虏人数急剧增加。
许多人都开始呕吐,听随军郎中说,可能是感染了瘟疫!”
听了兰林杰带来的消息,李牧的脸色一下子黑了下来。
泰州之战是其余四大千户所打的,抓到的战俘也是他们负责看押。
内心深处,李牧已经问候了一众同僚全家。
在这个医疗条件落后的时代,瘟疫的杀伤力,丝毫不比战争弱。
明知道瘟疫厉害,居然没有及时采取防治措施。
连他都收到了消息,瘟疫在营中出现,肯定不是一天两天。
究竟是缺乏对瘟疫的应对经验,还是忙着为升官努力,忽视了营地管理,李牧不得而知。
总之,他知道五城兵马司的麻烦大了。
战俘营中多是老弱妇孺,瘟疫对这些人的杀伤力也是最大的。
若是战俘大量死亡,整天忙着给百官挑刺的御史们,肯定不会放过这个发难的机会。
“传令下去,从现在开始禁止任何人饮用生水,所有食物都必须煮熟。
发现有患病者,立即进行隔离治疗。
告诉士卒们,平常没事不要出去乱窜门,尤其是不许去发生瘟疫的军营。”
李牧当即下令道。
(本章完)', ')')