此时书房四下的窗户都开着,秋高气爽,风回一庭。
孔捷靠近的时候,里面的谈话节奏立刻变了变,是被他的脚步声惊动了,孔捷只能主动喊:“公爷,午茶时辰到了!”走进去,屋里坐着的是费如霭和韩沐,许是昨夜许多大事一股脑做完了,虽有遗憾,但有惊无险,这些人没有前几日那么紧绷,看起来似乎还在开玩笑。
韩沐看到是他,上下看了眼,故意问:“来送什么茶?”
孔捷皱起眉头:“那个……龙井茶,叫明前吧。”
韩沐掩唇忽然清脆地笑了一声。
孔捷瞪过去:他刚才没记周翁那些罗里吧嗦的,这屋子里装了一群老狐狸和小狐狸,他是掉进狐狸窝了。
孔捷无可奈何,受人之托,忠人之事,依次给费大人和太常令斟了一杯,然后走到周殷面前。
国公爷应该是小憩过,此时背靠长花坐椅,一手稍稍抬起放在椅背上,一手撑着隐几,姿势十分的放松,身上的衣服也变得非常的宽松,揉蓝衣裳懈白领,花鸟盘错竹叶深,头上只簪一木簪,少了平日里多少庄严凝重,多了许多宁静闲雅。
孔捷不会伺候人,笨拙地蹲在周殷案前把茶斟好,递过去,周殷深深地看了他一眼,手腕轻轻一振,擦着他的食指拈住杯壁,右手薄薄的氅衣因这个动作滑下去几寸,露出里面雪白的中衫,孔捷松开手,周殷拈住杯,回手执于鼻下略闻了闻,然后抿入浅浅一口。
孔捷咽了口唾沫,总感觉国公爷喝茶的姿势过于郑重。
果然,国公爷品完抬起眼,嫌弃道:“就知道不是你烹的。”
孔捷:……
他还能说什么呢,只能说:“公爷您说的是啊。”
身后费大人为老不尊,孔捷说完他没憋住,忽然笑了,他一笑,太常令也大胆的笑了,两个人笑得是开阔爽朗此起彼伏,笑得孔捷想找个地缝钻进去。
国公爷一脸麻木,大概是这些年没见过“巴结”他还这么不走心的,捏着眉心摆摆手:“做这个表面功夫干什么呢,去吧去吧。”
孔捷赶紧抱住茶托,他自己也很嫌弃自己,做这个功夫干什么呢,公爷您说的是啊。
韩沐瞧着他,忽然在心里大喊:“孔捷!孔捷!”
孔捷正要开溜,此时回头,心道心里传话这事儿可算是让太常令整明白了。
韩沐看着他笑,笑眯眯在心里说:“你出去后等等我,我有话找你说。”孔捷微一点头,表示知道了。
很快,韩沐便找了个由头出来了,他今日亦穿得张扬,和孔捷往一处一站,所有人都看了过来,韩沐拍着他的手拉他到隐蔽处,问:“听说公爷今日酉时要请你做事?”